昨天早上bruce跟我打电话，问了问我最近读书的近况。

跟他随口讲起我最近旁听的一节课叫 Working Cultures – Understanding Work in the 21st Century，每节课读一本民族志，讨论现代不稳定工作对人的塑造和改变。bruce说他也感兴趣，并且让我把书单syllabus发给他。

今天下午要上课，我起床读这节课的reading，又想起来昨天这个细节。我脑子里一下冒出这个想法：没有用的，拿到书单也没有用。如果没有一大段的时间，学校这个环境以及deadline的推动力，真正经历这个过程把这一篇篇reading全都读完，没有老师、同学的环境，来讨论这些无用之物一起把这本书消化，那这些知识都还是外在与你的。昨天我问bruce要不要来读书，他说他不愿意脱产花这么长时间。

为什么大学在希腊语里是「skole」，即「闲暇」的意思。我理解学校最重要的是提供这么一个转化transfomation的时间和空间。你真的要有这么一大段时间来读书，来转化自己，让一些事情和转变发生。正如福柯谈到知识的时候，他说希腊人认为有用的知识是可以「转变自身」（transfomation of the self) 的知识，即能够改变主体现状的知识。

“你瞧，这就是我一生辛勤工作得像一条狗的原因。我对自己从事的是否有学术地位，并没有兴趣。因我我关心的只有我自身的转化。基于此，当有人说：几年前你是思考这个的，现在你却说了别的东西。我就会回答，难道你以为我多年的工作只是为了说同样的东西而不会改变吗？凭一己的知识去转化自身，我认为是比较接近审美的体验。如果画家不会因为自己的画作而转化，为何他仍要继续画？“

一张书单，甚至所有的知识列表，那个知识仍然是外在于你，与你毫无关系的东西。因为需要时间去「转化」。这些书单再详细，看似能够按图索骥去探索，但最重要的不是知识本身，而是你是否负担得起这个转化的过程？是否负担得起这个转化自己的时间？

在这个维度上，「skole」闲暇确实是最奢侈的事。放下对外界世界的追求，回到自身去求索，去转化。在学校的经历是只能体会而无法在字面上理解，也不是拿着书单和大纲就能理解的。因为这是一个时间和空间，你只有把自己浸泡在这里去发生这种转化。

大学「skole」这个场所给了我一段时间和环境把这些外在的东西 embody 到我的身体里，实现「transfomation of the self」。就像是非得经历过这种转变，才能在肉身上刻下一道痕迹。现在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，转化自身是怎样一种经历了。带着这种肉身的经历，在接下来平凡生活的每一天。

这一年，最重要的是给我刻下这道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