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在明天一门期中作业前,记录最近写paper的一些小事。
也许是因为要具体写一篇2000字的 love ethnography,不得不去思考ethnography 到底在写什么?我怎么去分析一个 love ritual?我从什么角度分析?这和其他 paper的 argument有什么区别?进而开始思考头大的终极问题,人类学到底在研究什么?
事实上,本科学习的经济学都是考试,写 paper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新鲜玩意儿。我一度以为论点的新颖程度是最重要的,就像做策划一样找到一个犀利的切入点。我脑子里想象的画面是:先发散一件事实背后的多重原因,然后找到一个新颖的角度把不同切面串联起来。一个先发散再串联的过程。
但第一步我就遇到了困难。面对一个事实的时候我经常是一头雾水的,怎么去发散分析的切入角度?或许说,怎么能看见一件事背后的东西呢?
love, body emotion这节课给我提供了一些固定框架。我发现不管讨论友情、爱、性、婚姻,教授总会问我们这个现象跟social / economic / religion / political / capitalism / modernity…几个维度的关系,帮助我们建立个别现象和整体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。问题是,这几个大的维度,可以用来分析一切现象吗?当每个现象都用这几个维度来分析,是不是太程式化了呢?
周五和同学在食堂聊起这个问题,我们发散的视觉化想象很有意思。
lunar:“政治经济社会等几个大维度太粗了,就像是粗暴的划分了几个格子,尝试把问题塞到某一个格子里来解释。这些维度可以一开始帮你去 the brainstorm ,看还有什么没有看到。但是事实上很多时候各种因素是有机融合在一起,在边界是不清晰的。”
我:“我现在脑子里想象的是一个很迷糊的,N 边形的肉团团。
不是经常有个比喻说理论是棱镜,我现在感觉好像不应该是一个个格子,而是一个镜子,在各个边界里这里照一下那里照一下。“
lunar:”或者说,它可以帮你从不同的地方切开。一个切面是这样子,一个是这样子。“
我:”所以棱角和切有什么区别?我想象的棱角是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,有光照过来,可能有好几个镜子互相变换在照这个东西。或许你说的切割是从里面切开…“
lunar:“你一开始的 metaphor 是棱镜,我现在提供了另外一个切的角度。其实理论就是在帮你创造更多看见事实的structure,到底是棱角还是切面还是网络还是什么别的。“
我注意到,人类学特别爱用的两个词,dynamics和nuanced,或许能回应我的部分疑惑。dynamics直译为动力学,不同因素之间的关系。比起看似独立而必然的「内在本质」,人类学家更想要把握的是多种因素与力量生成和变动的「互动关系」。nuanced则是意为是微妙的;具有细微差别的。这两点结合起来,即在细微中捕捉动态力量的变化。
昨天下午回来看《礼物》中的一段,我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了。人类学不是在预设几个维度去分析,而是在具体的事实和情境里,捕捉下这些「生动瞬间」。
“不再像其舅父涂尔干(1858—1917)那样,将脱离于社会脉络的抽象的社会事实——比如自杀率或右手的优势——置于社会学研究的中心,而是转向了大量复杂而具体的事实的集和,正是这些事实使我们得以感受社会所承载的“生动瞬间”,从而把握“社会中的观念与规则,了解其中的人、群体以及他们的行为”(《礼物》:82)”
人类学到底在研究什么?继续品尝中。
就像Teressa最爱说的,这也许只是A bite of taste。